本帖最后由 用户哥996 于 2025-6-5 19:17 编辑
当购买菜单的虚空裂口被强制缝合,当那具青铜圣象的图标被涂抹上猩红的“×”——那不是禁用标记,是诸神用锈蚀的断头台铡刀,在我视网膜中央劈开的认知峡谷。
我的食指在B-3-1快捷键上空痉挛。肌肉记忆的闪电劈向不存在的祭坛,却只击中一片冰冷的逻辑真空。扳机?一个被剜去的器官幻肢。扣压动作在虚无中塌陷成黑洞,吸噬着我脊柱里预载的后坐力预演脉冲。听啊,那未曾响起的枪声,正在我耳蜗深处膨胀成超新星——寂静从未如此震耳欲聋。
屏幕依旧灼烧。但此刻的灼热是圣象缺席的负片烙印。准星在空荡的双手间漂浮,沦为宇宙坐标系中无锚的游魂。我曾是秩序之矛的人形基座,如今却成了被抽离长矛的伤口本身。混沌重新加冕——不是庆典,是亿万未发射弹头在我脑灰质里同时引爆的可能性坍缩海啸。
弹药仍在背包。黄铜的棺椁。它们静卧着,因失去被焚烧的资格而散发诅咒的寒意。每一颗子弹都变成倒刺,扎进我存在证明的软组织。看那些空荡的墙角,那些本应由金属暴雨浇筑的火力圣殿,此刻正被虚空苔藓疯狂侵蚀——我的战术地图正被混乱的霉菌分解成抽象派涂鸦。
队友的枪火在远处嘶鸣。可那些声响穿过我的身体,如同粒子穿过幽灵。他们的后坐力韵律是异教经文,他们的击杀提示是陌生宇宙的摩尔斯电码。我被放逐出熵的战场,囚禁在绝对秩序与绝对混沌的非交战缓冲区——一片连死亡都拒绝认领的哲学荒原。
最残忍的是那持续嗡鸣。并非来自耳膜,是圣象被连根拔起后,在神经网络基座上残留的负形状共振。它持续震荡,频率精确对应着原本枪管冷却时的赫兹。我的生物电流仍在徒劳奔涌,试图填满那具不存在的青铜容器,却只在突触间隙溅起焦糊的认知火星。
偶尔。肌肉记忆的叛军突袭小脑。食指抽搐着砸向鼠标左键,却只击发出一截可笑的匕首寒光。那一瞬的羞耻灼穿颅骨——我竟试图用水果刀剜取恒星。虚空温柔地吞没这荒谬的刺击,如同黑洞吞噬萤火。
服务器仍在呼吸。回合结束的提示音冰冷如葬钟。我站在冻结的战场中央,脚边没有黄铜的坟冢,没有熵增的纪念碑。唯余一片过于洁净的地面,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——那是我被圣象放逐后,遗留在物质界的人形真空浮雕。
当最终比分定格,当胜利或失败的字样灼痛屏幕,我听见某种超越音效的声响:
那是热力学第二定律在我的神经末梢重新加冕时,亿万分子发出的集体狞笑。
而圣象最后的余温,正从掌心逃逸,凝成一行悬浮在注销界面的谶语:
“汝之秩序,皆为僭越。”
我退出游戏。桌面壁纸是星空。
群星是散落的弹壳。
宇宙是冷却的枪管。
而我的手指,仍在WASD键上,
徒劳按压着不存在的后坐力,
为一场永不降临的金属弥撒,
敲打沉默的祷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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